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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六十五章:朕之过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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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事,就是朕的事!”
朱祁钰打断了成敬的话,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,似乎觉得坐着有些憋闷,起身走出殿门,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,立在廊下,看着银亮的月光洒在积雪上,星光熠熠。
他似乎是在回应成敬,又似乎是在回应自己,道。
“这件事情,于谦没有做错,内阁没有做错,科道也没有做错,错的,是朕!”
闻听此言,成敬和舒良顿时大惊,连忙拜倒在地,道。
“陛下,内臣有罪。”
然而,朱祁钰却摆了摆手,道。
“不,你说得对,这两道奏疏真的通过了,兵部会尾大不掉,所以,内阁要制衡是对的,科道弹劾于谦,也是在履行职责,但是于谦,也没做错。”
“军屯糜烂至此,非铁腕手段难以整饬,于谦上了这道奏疏,就是将压力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,无论最后成败,他都不会有好的名声。”
“于廷益,是正臣,这一点,朕清楚!”
说这话,朱祁钰忽然转过身来,背对着月光,柔和的脸庞映照在宫灯的光芒下,显得颇有几分昏暗的看不清楚神色。
但是,舒良和成敬跪在地上,却依稀能从天子口气的变化当中,听出了一丝淡淡的遗憾和愧疚。
天子说:“这份担当,是于谦心中的道,可……这原本应该是朕的事,可现在,却全压到了于谦的身上,此,朕之过也!”
前世的时候,于谦同样一步步的坐大,以至于到了最后,因为于谦的权势,君臣疏离,朱祁钰对他多加防备。
但是,彼时的朱祁钰,还没有意识到一点。
于谦之所以变成最后朝堂敬仰的于少保,一道手令,千里之外的将领便要战战兢兢,最大的原因是,他这个天子过于孱弱。
作为一个从没有接受过储君教育的藩王,那个时候的朱祁钰,对于朝政极其不熟稔。
他能够依靠的,只有这些大臣,于谦,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所以,他必须放权,于谦也必须揽权。
唯有如此,才能让当时濒临破裂的大明神器,重新恢复元气。
扪心自问,如果说于谦从一开始就和光同尘,不那么出挑,南宫复辟之后,被第一个清算的绝不会是他。
而且,以当时的局面,即便没有南宫复辟,以朱祁钰对于谦的防备,他迟早也会被闲置打压,再严重的话,甚至可能会……
但是,如今不一样了。
朱祁钰不是当初面对朝政无所适从的朱祁钰,于谦,却依旧是那个一身担社稷的于谦。
所以,错的不是于谦,是朱祁钰这个天子。
或许在一年前,他还能有理由说,自己刚刚登基,手中无人可用,需要于谦这样的大臣顶在前台。
可如今,他手下虽不说是人才辈出,但也用不上于谦来替他承担这满朝的压力。
垂拱而治的圣天子当得久了,让朱祁钰都忘了,有些事情,本就是天子该有的担当。
迈步回到殿中,在御座上坐下,提起朱笔在两本奏疏上写了几行字,随后,将奏疏放到成敬的面前,道。
“传旨,准于谦所奏,命兵部侍郎俞山调任吏部,擢武库司主事方杲任武库司郎中,擢巡边御史洪常为武选司郎中,擢车驾司主事叚寔为职方司郎中。”
“准俞士悦所奏,命吏部侍郎项文曜调任兵部。”
“另擢吏部员外郎沈敬为车驾司郎中,命东阁大学士李实为兵部侍郎。”
“以项文曜,李实二人,同佐尚书于谦,兼理部务。”
这一连串的官员调动,眼花缭乱,成敬带过来的两个小内侍飞快的记录下来,还没消化结束,就听见天子又将一本奏疏递了过来,道。
“准于谦此奏,将奏疏明发各衙门,诏命兵部,在朝廷封印之前,制定出详细的方案,呈递御前,年后开印将方案下廷议讨论。”
成敬将奏疏接过来一瞧,果不其然,是于谦之前所上的那本《请整饬军屯疏》。
原本,成敬以为,这本奏疏会在明天过后,再另找机会在朝堂上讨论。
但是,天子这话的意思竟是,不再朝议是否要大力整顿军屯,而是直接由兵部牵头拟定方案,进入具体的操作步骤讨论阶段。
圣心已定,自然言出法随!
长长的吐了口气,成敬躬了躬身,轻手轻脚的退下。
不出意外的话,这些诏谕,会在明天传遍朝廷。
加上明天要廷议的太子之事,可想而知,明天的朝堂,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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